摘要：如果是線下高頻大額交易，則會導致銀行交易流水交易頻繁，尤其是高出市場價格的USDT“搬磚”，極易引起司法機關推定主觀是明知他人實施違法犯罪活動。如果合法合規(guī)的usdt搬磚人建立了上述風險防范機制，仍被帶走調(diào)查，那么可以依托辯護律師形成專業(yè)的法律意見成為辯護的依據(jù)，正如《虛擬貨幣承兌商被控幫助信息網(wǎng)絡犯罪活動罪之無罪辯護》一文指出，可通過有關證據(jù)予以反推主觀上沒有明知，如交易平臺或者自己已經(jīng)進行KY...
本文作者：李澤民律師：廣東廣強律師事務所經(jīng)濟犯罪辯護與研究中心主任
韓武斌： 廣東廣強律師事務所經(jīng)濟犯罪辯護與研究中心研究員
1usdt等于1美元，與美元直接掛鉤，價格趨于穩(wěn)定的usdt虛擬幣，一直倍受幣圈人的青睞。不像大起大落的比特幣等虛擬幣，說不定今天賺，明天就會虧得傾家蕩產(chǎn)。而持有usdt無需擔心價格波動大，也不用陷入今天持有，明天就會大虧的局面。
基于此，幣圈有不少人（既包括個人也包括承兌商）就做起了OTC“搬磚”賺差價的生意，通過低買高賣usdt，大流量交易，及時迅速低成本的“收福利”，只需注冊個賬戶，建立個錢包地址，就可以日進斗金。但是usdt“搬磚”雖然高收益，但也伴隨著高風險。先是“凍卡”行動，收到“黑錢”，凍了賬戶，然后再是不明不白被公安帶走訊問，最后甚至面臨牢獄之災。很多人不明白，在我國，已經(jīng)明確個人買賣usdt等虛擬貨幣并不違法，而自己只不過是買賣usdt，怎么就頻繁被“凍卡”，甚至還有牢獄之災呢？
雖是說個人私下參與自由，但并不代表不被犯罪份子利用作為犯罪工具，尤其是成為洗錢，詐騙、賭博等違法犯罪活動轉移資金，支付結算的工具，這就有可能被“凍卡”甚至構成犯罪。因為從客觀上看，利用usdt“搬磚”，接受了轉來的資金賣出了幣，就是提供了幫助行為；從主觀上看，如果明知他人是在進行違法犯罪活動，仍然提供賣幣服務，那么此時就會構成相應犯罪的共犯，或者是幫助信息網(wǎng)絡犯罪活動罪。那么，為什么利用usdt場外“搬磚”的風險如此之高呢？
一、缺乏有效的KYC審核進行線下交易
本來，買賣usdt可以在虛擬幣交易所進行，但由于交易所有著嚴格的KYC審核，以及交易限額和多重限制，無法實現(xiàn)大交易量的操作。于是，不少幣圈人不走線上平臺之路，轉向線下面對面交易，即通過各種qq群、微信群等社交平臺尋找交易方或者自己發(fā)布廣告成為交易方，然后通過各自的錢包地址轉幣，銀行賬戶接受資金。這種線上轉線下的方式，巧妙地躲過了平臺的審核，可以順利高效地日賺斗金，但實際上也是增加了風險系數(shù)。原本通過線上平臺交易，平臺可以幫助進行KYC審核。自《關于防范比特幣風險的通知》頒布以后，凡是提供比特幣登記、交易等服務的互聯(lián)網(wǎng)站都需要履行反洗錢義務，進行KYC審核，在用戶注冊時，嚴格識別用戶身份，要求用戶使用實名注冊，登記姓名、身份證號碼等信息。各金融機構、支付機構以及提供比特幣登記、交易等服務的互聯(lián)網(wǎng)站如發(fā)現(xiàn)與比特幣及其他虛擬商品相關的可疑交易，應當立即向中國反洗錢監(jiān)測分析中心報告，并配合中國人民銀行的反洗錢調(diào)查活動；對于發(fā)現(xiàn)使用比特幣進行詐騙、賭博、洗錢等犯罪活動線索的，應及時向公安機關報案。
可以說，虛擬貨幣交易平臺被賦予了法定的審核義務，充當了一線“守門員”，需要嚴格篩選計入平臺交易的用戶，用戶相互交易時起碼能有一定保障，是合法合規(guī)交易。但是，如果由線上轉為線下，那么交易對手之間就缺乏了由平臺進行KYC審核的機制，如果自己不承擔起嚴格的KYC審核義務，與之進行usdt“搬磚”的對手來自五湖四海，極有可能會是給你“黑錢”或者潛在的違法犯罪之人。
二、無限制的高頻大額交易
無論是線上和線下，想要利用usdt“搬磚”日賺斗金，不得不需要高頻大額交易。如果是在平臺高頻大額交易，那必然會觸發(fā)平臺的風險防控機制，輕則受到平臺的限制，無法短時間內(nèi)交易；重則會被平臺認為是可疑交易，上報給中國人民銀行或者司法機關，進而面臨“查水表”。如果是線下高頻大額交易，則會導致銀行交易流水交易頻繁，尤其是高出市場價格的USDT“搬磚”，極易引起司法機關推定主觀是明知他人實施違法犯罪活動。從正常的邏輯來說，如果是正常的usdt”搬磚”，一般都是持續(xù)性的正常市場交易，如果突然某段時間，交易頻繁，流量暴增，價格懸殊過大，不得不讓人懷疑，此事必有蹊蹺，即使有再合理的理由，也難以消除司法人員的懷疑。
如汪某等幫助信息網(wǎng)絡犯罪活動罪一案【(2020)豫07刑終482號】汪某等人在明知平臺內(nèi)大額資金來往頻繁，有非法資金的情況下，仍繼續(xù)幫助ESI等平臺接收客戶受騙支付的投資款，并轉化為USDT幣進行買賣賺取差價及手續(xù)費，獲取非法利益， 本院認為，上訴人汪某等人明知他人利用信息網(wǎng)絡實施犯罪，仍提供資金支付、流轉的幫助，情節(jié)嚴重，其行為均已構成幫助信息網(wǎng)絡犯罪活動罪。
三、頻繁換卡或換錢包地址交易
有的承兌商或者個人專門進行usdt的“搬磚”，那么資金賬戶和收幣的錢包地址需要不斷地轉入轉出，這其中可能有交易對手不斷提供不同的銀行賬戶打入資金，或者使用不同的錢包地址收入usdt。同時，也為了避免被“凍卡”，有的搬磚大佬也會用不同的銀行賬戶收進資金，或者使用不同的錢包地址打出usdt，這就造成資金流和錢包地址的頻繁變動。那么在多卡多地址的前提下，就會產(chǎn)生多重交易信息的產(chǎn)生，進一步顯示出交易信息的可疑，一旦司法機關介入，極易被認為是在進行犯罪活動。
如黃某等掩飾、隱瞞犯罪所得罪一案【(2019)川0180刑初456號】黃某從事虛擬貨幣交易，網(wǎng)名為“谷歌"、“king"的人聯(lián)系黃駿，由“谷歌"向黃駿提供資金轉入黃駿的銀行賬戶，黃駿在可盈可樂網(wǎng)站、火幣網(wǎng)平臺上購買USDT虛擬貨幣，并加價1%到1.5%后轉賣給“谷歌"，期間，黃某本人的9張銀行卡因轉入資金來源于電信詐騙犯罪所得相繼被凍結。后法院認為黃某明知系上游犯罪所得，仍通過交易虛擬貨幣的方式幫助上游犯罪轉移贓款，已構成掩飾、隱瞞犯罪所得罪。
由此可見，如果使用不同銀行卡，接收資金，就很難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，這時候即使自己是合法合規(guī)的usdt“搬磚”也是“跳進黃河也洗不清”。
四、固定交易方交易
目前，虛擬貨幣交易市場五花八門，交易對手也是良莠不齊，空氣幣、傳銷幣大量存在，買幣不交幣也大有人在。因此，從事usdt“搬磚”業(yè)務，若能夠建立彼此的信任機制，成為固定的交易方，那么交易既高效便利，又省去了必要的擔憂，雙方都樂此不疲。但是，難免會有違法犯罪份子建立“信任”，利用固定的交易方，大量輸入“黑錢”和“黑幣”。而作為正常的usdt“搬磚”，交易對手都是隨機匹配，自由撮合，并不能形成穩(wěn)定的交易對手。如果每一次的買幣賣幣都是有穩(wěn)定的交易方，而且頻繁交易，就打破了“搬磚”的隨機性。隨機性和自由撮合，本是“搬磚”的護身符，但卻由于固定的交易，而摧毀了這一“防護塔”。在司法機關看來，在固定的時間、固定的價格與固定的交易方交易，極有可能形成了共謀，否則不可能如此默契。因此，如果是固定交易方交易，也面臨極大的風險?。
五、凍卡之后仍然交易
自從“凍卡”行動的開展，不少幣圈人被頻繁“凍卡”，出現(xiàn)了“凍卡”高潮。其中有部分人，熟知“凍卡”的規(guī)則，知道“凍卡”并不意味著構成犯罪，有可能是誤凍或者錯凍。于是更換了銀行卡，仍然進行交易，但這無非是給自己增加了雙重風險。
如孫某等詐騙罪一案【(2020)浙1023刑初226號】孫某等人組成搬磚（搬磚是指利用銀行賬戶將從火幣網(wǎng)、OK網(wǎng)等平臺低價購入的虛擬幣“USDT"掛在fly平臺上高價賣出，賺取差價）團隊為fly平臺做代理，團隊人員分工合作，并專門創(chuàng)建微信群，在群內(nèi)及時溝通搬磚、獎勵發(fā)放情況以及銀行賬戶被司法凍結后的處理辦法。團隊成員在fly平臺掛卡前均會進行測卡以確保銀行卡未被凍結，會及時將到賬的資金轉出防止被凍結。在搬磚過程中，團隊成員大量銀行卡被公安機關司法凍結，在被銀行和公安機關工作人員告知資金涉及電信網(wǎng)絡詐騙后，仍新辦大量銀行卡繼續(xù)為詐騙分子提供資金結算等幫助，從中謀取非法利益。后法院認為，孫某等人明知他人實施電信網(wǎng)絡詐騙，仍提供資金支付結算等幫助，其行為均已構成詐騙；十被告人明知他人利用信息網(wǎng)絡實施犯罪，仍為其犯罪提供支付結算等幫助，情節(jié)嚴重，其行為構成幫助信息網(wǎng)絡犯罪活動罪；被告人的行為同時構成幫助信息網(wǎng)絡犯罪活動罪和詐騙罪，應當擇一重罪論處，故十被告人的行為應以詐騙罪定罪處罰。
在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“凍卡”的前提下，一方面，自己已經(jīng)明確知道有卡被凍，那么很有可能是資金出現(xiàn)了問題；另一方面，司法機關已經(jīng)做出了凍結的強制措施，以實際行動告知其可能涉嫌違法犯罪活動，那么此時應該自行檢查風險，暫停交易，如果仍執(zhí)意而為，就不得不被司法機關推定屬于明知，進而以犯罪論處。
作為穩(wěn)定幣的usdt，進行搬磚交易雖然具有高收益，但也蘊藏高風險，輕則“凍卡”，重則犯罪。在判定構成犯罪過程中，主要是對主觀明知進行界定，通常，司法人員會根據(jù)辦案經(jīng)驗總結出一套推定主觀明知的規(guī)則，這套規(guī)則無非就是上述所說的風險點，如缺乏有效的KYC審核進行線下交易、無限制的高頻大額交易、頻繁換卡或換錢包地址交易、固定交易方交易、凍卡之后仍然交易等。如果合法合規(guī)的usdt搬磚人建立了上述風險防范機制，仍被帶走調(diào)查，那么可以依托辯護律師形成專業(yè)的法律意見成為辯護的依據(jù)，正如《虛擬貨幣承兌商被控幫助信息網(wǎng)絡犯罪活動罪之無罪辯護》一文指出，可通過有關證據(jù)予以反推主觀上沒有明知，如交易平臺或者自己已經(jīng)進行KYC審核，有理由相信對方是合法交易；提供通話記錄、聊天記錄、轉賬記錄證明沒有共謀，不存在犯意聯(lián)絡；提供交易信息，交易流水證明根本就與違法犯罪的資金無關。在目前國家明文規(guī)定打擊涉“虛擬貨幣”犯罪的態(tài)勢下，任何與虛擬貨幣有關的高收益經(jīng)營行為或交易行為，都應當引起當事人的足夠重視，避免陷入刑事危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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